第五章  心理分析
 
追根究柢,人類社會的動機即是經濟動機。此一說法並非出自馬克思,而是佛洛伊德,對於佛洛伊德而言,此一嚴酷的需求即意味我們必須壓抑部分追求快樂與滿足的傾向。佛洛伊德認為文明本身得以產生,就是依靠這種昇華,將我們的本能轉移與利用於這些較高尚的目標,文化史本身於焉而生。馬克思:主要考察我們勞動需求的種種結果,是依其所伴隨的社會關係、社會階級、與政治形態。
佛洛伊德面對女性性慾─他所謂的黑暗大陸─時,顯得惶惑無主,最能表現其男性宰制的社會典型,他貶低婦女偏頗態度損及他的著作。他對於女孩伊底帕斯化過程的解說,絕不可與他的性別歧視分開。任何對佛氏思想的討論,若不觸及其影響力深遠又爭議不斷,關於女性角色與心理層面之議題,便無以稱之完備。雖弗氏為早期提倡女性自由與教育之健將,一些女性主義人士辯言,弗氏對女性性發展的看法,不過讓西方文化中女性的進步倒退數十年,向男尊女卑的意識型態靠攏。弗氏相信女人為殘缺之男,必須學習接受自身的毀傷(缺了陰莖),服膺想像的生理誡命。他據此提出如陰莖欽羨與進行閹割等術語,描述意欲於家庭以外場域,展其才學的女性心理,不僅「豐富」了歧視女性的辭藻,更造成1970年代以前,女性教育權的斲傷,並徒增女性進入傳統以來由男性主導之社會場域的障礙。
雅克慎在人類語言中所辨識出兩項主要運作:
(1)   隱喻:意義的濃縮。
(2)   換喻:將某一意義移植到另一個意義。
法國心理分析學家拉康進而評說「無意義的結構如同語言」,夢的文本也是隱密難解,因為技巧上拙於再現其所欲言的內容,大致上又僅限於視覺意象,所以它往往必須將語言的意涵巧妙轉譯為視覺的意涵,它也許會抓住一個網球拍的意象,用以表達某一隱密的舉動。
夢提供我們無意識主要,但不是唯一的途徑,可藉以追朔無意識願望與意圖的,仍有佛洛伊德所謂的「行為倒錯」、為數無計的失言、遺忘、笨拙的行為、誤讀、與誤置物品。佛洛伊德就稱伊底帕斯情結是「精神官能症的核心」,患者所呈現的精神官能症的種類,與伊底帕斯階段之前他或她的心理發展受阻或停固的時刻,兩者往往有關聯。偏執狂指的是有點系統化的幻覺狀態,佛洛伊德認為這不僅包含受迫害的幻覺,也包括幻覺式的嫉妒與崇高的幻覺。
精神官能症包含脫離與轉向自身,伴隨著過度但缺乏系統性的幻象,彷彿本能衝動,或無意識的慾望已經泛濫,以其毫無邏輯而如謎一般的聯想與感情,不是概念性的思想環節,將意識的心靈淹沒。
對於佛洛伊德的理論,治療的關鍵在於所謂的轉移,此一觀念一般偶爾被混同佛洛伊德所謂的投射,或將實際上是自己的感情與願望歸諸他人。
佛洛伊德的一句口號,也許最能概括心理分析的作用:「原始的衝動曾在何處,自我就會在何處。」人們在何處遭受他們無法理解的視力肆意擺佈,理性與自我克制就會在何處發揮力量。在政治上的左派方面,偶而仍可聽到對佛洛伊德的一種批評,認為他主要的思想是個人主義的─他以「個人的」心理原因與解釋取代社會與歷史的原因與解釋,此一指控反映出一種對佛洛伊德理論的極端誤解。社會與歷史的因素如何與無意式產生關聯,這方面確實有實際問題。我們可以對鏡自攬的幼兒視為某種「符徵」─某種可以授予意義的東西─而見於鏡中的形象則是某種「符旨」,幼兒所見的形象總是其自身的意義,此處的符徵與符旨,與在索緒爾的符號中一樣,都是和諧一致,換言之,我們可以將攬鏡一事當成隱喻解讀:某一方(幼兒)在另一方(映像)中發現與自身的相似之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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